伊瑾瑜聽了他說的話，一時又是吃驚又是難過，覆雜的情緒積聚胸口。

她猜他肯定是出什麽事了，雖然他願意說，但是她很清楚，顏之與絕對出事了。

“所以啊，”他輕輕地笑，“我忍不住想，如果你看見我現在這樣，會不會像我對你一樣。”

像他對她一樣，覺得恐懼，覺得重要，慢慢地，意識到喜歡，發現原來她也是喜歡他的。

又淺又柔的音調，但實在是太小聲了，仿佛下一秒，顏之與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。

“浴巾，”他問，“你說會嗎？如果你覺得會，那我是不是就該撐下去呢？”

“會！”她毫不猶豫地回答說，“我會，真的！求你一定要撐下去。”

她現在快要被他嚇死了，她說她從來都很清楚，他對她而言有多麽的重要。

“你告訴我，你現在在哪裏？我馬上去找你，好不好？你再堅持一下，你不要有事。”

“哈哈，白癡，傻瓜。”男人疲憊而悲涼的笑聲，令伊瑾瑜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。

“我騙你的，我開個玩笑而已，真是笨蛋，我很好，這麽遲了，你早點睡覺吧，好不好？浴巾，晚安了。”

不等伊瑾瑜再說話，電話那頭只剩下盲音了，再回撥過去，連續幾通電話，沒有任何人接聽，提示著“稍後再撥”。

該怎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？就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，她想到很多種可能，想到顏之與可能出車禍了，在某個荒蕪的山腳下。

一旁季姜戈說了什麽，她已經聽不清楚了，手指顫抖得厲害，打給江郁野，卻是“已關機”，兩個人竟然同時失聯了。

“我要去S市，”她捂著胸口，對季姜戈說，“你載我去機場，好不好？我一定要去確認一下，他們有沒有事。”

“你不能去！”他按著她的肩膀，說，“S市有太多認識你的人了，如果被發現你還活著，會很危險的。”

“那我怎麽辦？就這麽自顧自地扮作尹小姌嗎？”她不停地搖頭，“我不行，我要去S市看他們。”

“你去了又怎麽樣？你知道去哪裏找他們嗎？”男人沈聲道，“或者，瑾瑜，你知道他們究竟是誰嗎？”

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，女孩眼底閃過一抹困惑，奇怪地反問：“姜戈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究竟……是誰？”

她說他們是她的好朋友，是比親人還要更親的朋友，至於身份，是私人偵探，為了她，把偵探事務所都給荒廢了。

聞言，季姜戈無奈地搖了搖頭，嘆息道：“他們不是什麽私人偵探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顏之與就是竹島聯的太子。”

“什麽？你、你說竹島聯的太子？”伊瑾瑜一雙眼撐得滾圓，詫異地追問了句，“你的意思是，他是竹島聯會長的兒子？”

點了點頭，他讓人查了顏之與的資料，信息欄都很正常，父母是什麽遠在南極考察的教授，因公殉職，可越是如此，越是蹊蹺。

他記得很清楚，上回來公寓裏頭的人中，有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是T市的總舵主，這樣級別的人物，竟然都聽命於顏之與。

像這些個黑幫，子女妻兒一向都是幫主的軟肋，為了不暴露身份，或交由其他人養大，或者換一個身份，隱姓埋名著。

按照季姜戈的猜想，這個顏之與就是一個假身份，恐怕，瑾瑜常常提到的那個江郁野也是一樣，都是竹島聯的人。

信息量太大，伊瑾瑜一時消化不了，不太相信地說：“怎麽可能？如果真像你說的，他們為什麽要來幫我？”

她是誰呀？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，何至於讓竹島聯的太子們親自來幫自己？

就是這一點，讓季姜戈想不通，按理來說，雖說瑾瑜是伊家大小姐，可是和竹島聯沒有半點關系。

“不管怎麽說，“她握著拳，繼續堅定著，“我都必須去S市，找他們兩個人當面問清楚。”

見女孩如此，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，打電話給了助理，問了航班，被告訴只有第二天十點後的機票。

就算趕上了最早的那班飛機，等她到了S市，已經是下午了，以剛才顏之與的口吻，哪裏還撐得了那麽久？

顏之與這個家夥！為什麽要掛斷電話？又不肯說出地點？伊瑾瑜回憶起他剛才說的那番話，心裏還疼痛得厲害。

安撫地拍了拍女孩的頭，季姜戈想說一些讓她不要自己嚇自己的話，她卻忽然道：“應該還有高鐵，我坐高鐵去。”

坐高鐵十幾個小時，如果現在趕上最快的一班，大概可以在第二天清晨到S市，無論如何，她想要盡快到那兒。

“不好意思，”女孩的語氣忽然生疏起來，微微仰著頭，看著他，“現在可以麻煩你送我去火車站嗎？”

在這一件事情上，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，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，仿佛根本就無法插足一分半點。

大概瑾瑜就是這麽理解的吧？覺得他不懂得她的心情，無法體諒她的擔心和恐懼，所以禮貌地詢問著。

他知道她擔心那個顏之與，可她卻忘記了他的心情，在聽見她應完那聲“會”之後，他心裏的矛盾和糾結。

出於私心，他甚至覺得顏之與幹脆就這麽消失掉好了，可他很清楚，如果那個人出事，瑾瑜絕對會非常的痛苦。

下一刻，不顧她的困惑，季姜戈忽然啟動了車子，一路開回了酒店公寓，拉著她上到了酒店的頂層，空曠的停機坪。

之前還一個勁兒掙脫手腕的伊瑾瑜傻楞了好半晌，看著露天的綠色草坪上，高大寬敞的直升機像是一只閃光的黑色蜻蜓。

不等她繼續錯愕，季姜戈打開機身側面有兩扇很大的推拉式艙門，讓她坐在前面的座位上，說他現在親自送她回S市。

“你？”已經驚訝得張大了嘴，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，才問，“你會駕駛嗎？你確定要自己來開直升機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季姜戈輕輕拍了拍她的頭，語氣溫柔地安慰道，“放心吧，我技術很好，不會讓你出事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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